【全職高手】放下之後 03（喻王）
三、
* 最近好忙。
* 會寫很慢（已經很慢了）但中間還沒想齊我也抓不到多長。
* 語死，然後我想跟自己談人生。
所謂的答覆，是指什麼樣的答覆呢？
在退役記者會前的一個小時，王杰希把所有的微草隊員經理老闆全都用一句沉重的「可以讓我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嗎？」給趕了出去，只剩他自己坐在足以容納整個戰隊的空間裡，他突然覺得有點冷。
通常人在這種時候會想著什麼？他突然回憶起自己高中那年的畢業典禮，他和同學一起坐在學校的大禮堂裡，聽著台上的師長叨叨絮絮的，卻是一個字也沒進他的腦。
沒有感傷、沒有惆悵，他也知道自己要和好友各奔東西了，但他想著對他更重要的事。
榮耀。
會遇到怎樣的對手、要用什麼方法應戰、能看到什麼樣激烈的會戰、自己究竟行不行在那個環境裡支撐下去。
那個時候他滿腦子都是他的未來。
現在呢？
他是規劃好了之後的路，這些年來累積下來的錢也足夠他過上很好的生活，但不知道是不是老了，他不再雀躍、期待，他只求一個安穩舒適的後半輩子。
但這樣看起來似乎是不會太安穩。
如果那個人一直跟著他要跟他討答覆的話。
他記得對方跑來問他問題時，也是一場微草輸給了藍雨的比賽之後。
那是第六賽季。
藍雨在劍與基石的配合下硬生生從魔術師手中拿下一冠的冠軍賽後，他像前陣子一樣傳給了他一封簡訊，裡頭寫著一家飯店的名字及某個房號。
身為地主戰隊即使今天不是全明星而是冠軍之爭，王杰希還是知道那是藍雨下塌的飯店是哪間，只是看著寄件人的喻文洲，他就忍不住遲疑了一下。
要說他不沮喪是不可能的，哪個人進職業不是為了拿冠軍？也沒有一個人會因為已經拿了一冠就心滿意足。對於這個擋在自己奪冠之路上的障礙，還是個成功的障礙，他心裡那個疙瘩……最後他是當成了沒看過那封訊息，按了幾個鍵就把他給刪了也沒當一回事。
事後每每想起來他就感到後悔。
那天輸了比賽大家心情都不是很好，約了明天一個時間開檢討會他就放所有人回自己房間休息沉澱去，他自己也進到房裡，原本是想洗洗就睡下，但睡前最後掃了一下論壇發現已經有今天比賽的影音檔，他一個習慣就已經把檔案下載進電腦。
看著預計下載時間一點一點減少，他一個念頭就跑去廚房替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回到電腦前檔案已經下載好了。
坐下來前他還先鎖上了門，之後把QQ微博等可能有人打擾到自己的東西都關了乾淨之後，他戴上了全罩式的大耳機，全心進入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復盤檢討。
因為是第一時間流出來的檔案，畫面是轉播方那切來切去的視角，雖然可以看到許多自己在戰場上無法窺見的細節，但他都是個職業選手了自然有許多自己在意的地方沒辦法從轉播方那得知。
一邊把自己和隊友的缺失記在筆記本上，他另外也列了一個表記好之後找到的三方視角的影片該看哪裡，一頭埋進去就全然放進心思的王杰希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周遭的動靜。
直到他將那天的比賽看完一輪之後拿下耳機，他才聽見手機震動喀到桌上的聲音。
把手機拿起來時對面已經先掛掉了，他打開來看才發現是喻文州打來的，對先前的簡訊印象不大他一點也沒想到喻文州打給他幹嘛，只是又翻了翻他發現半小時前他還有傳一封新訊息過來。
「往窗外看。」
這什麼意思？王杰希是愣了半天也不懂。是藍雨贏了要放煙花嗎但這裡可是微草主場那也太囂張了……？邊想著他也乖乖照指示走到窗戶旁，突然就有什麼東西敲上了他關著的窗戶。
聽聲音是個石子。
把窗戶打開，他四處張望了一下，還想說這麼晚了誰來他房間惡作劇，結果就跟一個站在樓下正抬頭往上看的人對上了眼。
藉著路燈他還順便看清了那個人的長相。
握在手中的手機又震了一下，王杰希急急拿起來看，還是一封喻文州的簡訊。
「下來一下？」
雖然是帶著問號但其實沒有給他選擇。
夏天天氣雖然熱，但到了晚上走在外面還是帶點涼意。王杰希披了件小外套跑到樓下，就看到喻文州一點掩飾也沒有的在那跟他揮手。
他瞬間覺得自己有些喪失語言能力。
小跑步的靠過去，他推了推掩飾自己大小眼的平光眼鏡，疑惑的看著喻文州。「你這時候在這裡做什麼？」
他的語氣中帶點質疑也是理所當然的，這裡可是微草的宿舍門口，就算不說他們剛打完決賽藍雨搶走了冠軍，就是平常微草人看到喻文州也肯定是人人喊打的。
可是他現在就這麼放心大膽地站在這，而且還是和他們大微草的隊長王杰希碰面。
王杰希怎麼想都覺得不對。
但喻文州還是一副神色自若。「找王隊長有些事。」
就算是跑出來和人面對面地看著了，王杰希還是想不透喻文州這個時候找自己做什麼。轉換一下立場如果今天是微草贏藍雨他可能還行接受黃少天在QQ刷頻找他PK，但今天是完全相反跑來找他的還是喻文州……他今天在死之前是拉了索克薩爾一把啦，但這也不構成對方要來尋仇吧他們都贏了。
那還有什麼事？
想再開口詢問得更詳細，但他話都還沒起頭就先聽到旁邊有人正對著他們竊竊私語，完整對話他是沒有聽清楚，但耳朵抓到了「微草」、「王不留行」等幾個關鍵字，他也來不及思考為什麼會是明明就有偽裝的自己先被發現就先抓住喻文州的手腕轉身就要走。
喻文州只是笑著。
下一秒王杰希就感覺自己的手反過來被對方扣住，形成一個曖昧的牽手狀態，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前，喻文州就牽著他往遠離微草宿舍的方向走去。
他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路，而喻文州其實沒有目標這件事王杰希也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不然他也不會這樣默默任他拉著跑。
但他們就是一直走、一直走，等到過了第三個轉彎，王杰希都有點不認得這裡是哪裡了，他才停下腳步順便扯住走在前面的人。「你這是要去哪？」
「嗯……沒去哪，就只是看王隊不想待在那而已。」明明沒有方向就走的人是他，他卻講得一副好像是因為王杰希要求他們才動的，這瞬間讓他有點難接話。
四處張望了下，他憑著記憶思考附近哪有什麼適合長坐的店家，這才發現自己根本還沒搞清楚喻文州來幹嘛。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像是有意要主動向自己解釋的樣子，他只好抱著可能再被打槍的心態開口。「所以、喻隊特地跑來微草宿舍是有什麼急事嗎？有事不能QQ上談？」
「王隊不記得自己沒上QQ嗎？敲了很久沒回應才過來的。」被問問題時他的笑臉上似乎閃過了一絲僵硬，但馬上就消失了。
「喔，也是。」他有發現他的不對勁，但他把這歸類為尷尬所以沒有多想。「不過很抱歉我不能請你進宿舍，被看到就不好了……如果不是什麼大事的話，我們在路邊談完我就送你回酒店吧。」
替人收屍什麼的他沒有什麼經驗，而B市的記者可能會隱藏一下新聞但總有一天還是會被發現隊微草的形象傷害有點大。
至於不找間店坐坐這件事，純粹只是他想不到方圓百里內有哪間自己常去的店老闆不是微草粉的。
「沒關係，這也不是件很急的事，只是想先跟王隊講一聲而已。」喻文州一點也不介意。
「你說。」還想著不急幹嘛特地來呢，QQ微博什麼的留個言他也遲早會看到啊……腦袋都還沒組織清楚，他就先被對方的話嚇得沒辦法再思考。
「我喜歡你。」
「……喻隊開玩笑的吧？」因為驚訝而睜大了眼，一雙代表性的大小眼反而沒那麼明顯了。王杰希愣愣地看著喻文州，直覺反應就是對方想二度傷害。
「不是。」果斷的搖頭，喻文州不再微笑而是認真回望他。「如果王隊要說你沒聽清楚的話，我也不介意再說一次。」
「不用不用不用。」連忙擺手拒絕，他現在連自己要怎麼正視這個後輩都有點搞不太清楚了。仍然認為這是一場惡作劇，王杰希是皺起了眉頭。「這是藍雨裡面贏了之後玩的什麼大冒險嗎？拿輸家來開玩笑有點太惡劣了。」
「不是。」重複了一樣的話，喻文州沒有遲疑。「雖然確實是我跟自己約定拿了冠軍就來告白，但這絕對不是一時興起或玩笑話。」
「我們才剛比賽完。」他覺得這是需要區分的，他一開始能站在這裡心平氣和的跟他講話已經是極限，從某些角度來看這件事是個屈辱。
「我知道，但這是我給自己的決心，我希望王隊可以理解。」感覺到了王杰希的閃避，喻文州沒有再以眼神逼近，主動低下了頭，也當作是有點歉意。
但王杰希覺得不能接受。他怎麼想都不能接受。
不管是喻文州對自己有意思還是喻文州剛剛跟自己告白了。
「……你希望我現在給你答覆？」做好了對方點頭他就直接拒絕的心理準備，他又問了一句。
「不必，雖然是給自己的約定但我還沒打算走那麼爛的戰術。」第一次搖頭了，他重新露出了不輕不重的笑容，氣氛和緩了一點。「王隊可以慢慢考慮，直到你退役的時後。」
「如果我死活不肯退役呢？」對於對方給的死線點有些不解，他反問。
「你會退役的。」一樣的笑容，王杰希不知道是因為他告白了還是什麼，看起來就是有那麼一點不一樣。「到時候某個時間點你會發現，微草已經不再需要你了。」
回憶起那段，他才驚覺自己之後並沒有如說好的一般送喻文州回酒店，而是在對話差不多到底時「嗯。」了聲當作是剛剛有聽到後連道別也沒講的就走了。
不論是那就算說是玩笑也不為過的告白，抑或是最後那句像是詛咒的自己不再被微草需要，這些都讓那時的他很不愉快。
但事後每一次見面，雖然喻文州沒有說，可是他能感覺得出來對方總是直直的勾著自己，眼神認真的就像是他跟他告白那天。
至於自己不再被需要的話，他起初以為是在說自己反應變慢手速下降之類的，不過他很快就在體認到整個微草對自己的依賴後理解了。
這樣想他也明白對方給他設的時限是怎麼一回事。
門外傳來了一點吵雜，沒過幾秒就有工作人員跑來敲他門通知他記者會要開始了，他跟對方交代了幾句就拿起掛在椅子上的微草隊服外套披上，然後走出房間。
再來，他就真的要與微草告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