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高手/周江】心意(上)
在主席公布了出席世界賽的名單後，十四人很快加入集訓、培養默契，在考慮到只是隊內互練可能有所侷限，聯盟也徵招了另一批選手，作為二隊與正規軍陪練。
隊長副手通通被挖手，難得的修賽期少了到網遊挖資源的一大戰力，各家戰隊是苦不堪言，但為了國家隊榮譽也只能放手。選手們本人倒是沒什麼差，只是換個環境集訓，倒不如說除了全明星賽之外能有個名目與其他高手做切磋也不是壞事。
而除了操作實力的提升，業內一夥人聚在一起最免不了的，自然是難得能線下聚會的八卦。
在一次團體賽訓練結束，幾個已經耽誤飯點的二隊成員匆匆趕到餐廳，隨意打了點飯尾殘羹，就三兩的落坐在餐廳內用餐了。
吳羽策跟江波濤坐在一桌。方才的練習裡，過去沒有配合過的兩人操控著魔劍和陣鬼，意外在沒有溝通的狀態下憑本能合作翻盤了正規名單成員，所有人都驚艷之餘，最興奮的就屬當事者。因為二隊不需要特別復盤，他們從訓練室出來就湊在一起，討論著兩個職業能合作的更多可能。
直到取好餐坐下，江波濤都還沉浸在剛剛的操作，一臉滿足的樣子不亞於贏了常規賽，倒是吳羽策原本也想接著說下去，卻在一個手機提示音後取出來滑了一會就變得異常安靜。
江波濤正低頭扒飯，一時間沒注意到吳羽策的異樣，等他又喝了口湯進食告個段落，想再和吳羽策請教陣鬼的招數時，才對上他咬著湯匙沉思著看著自己的視線。
「呃、怎麼了嗎？」以為是自己在輪迴做學術探討時都是同輩而太過沒大沒小說錯話，江波濤回想著剛才的對談，但沒什麼收穫。
「小江，雖然現在問也有點晚了，但我還是很認真想知道。」吳羽策收起手機，最後的畫面似乎是某個QQ群的討論，但對方過於嚴肅的表情讓江波濤也沒能細想。
「好的、你說？」
「你喜歡周澤楷嗎？」
這問題太沒有前因後果，讓江波濤大腦有一瞬間停機，但長年累積的應答能力還是讓他本能地先微笑。「我當然喜歡小周，看不出來嗎？」
聽了江波濤的回答，吳羽策才鬆了一口氣的正要接話，卻又被他的下文給堵得直接中僵直狀態。
「我們整個輪迴的人都喜歡他，他可是聯盟的門面，沒人不喜歡隊長吧。」
「呃、咦？」
「咦？」
看吳羽策的臉色比問題前更難看，極少在對話中把場面弄成這樣，江波濤只能修正。「我不應該喜歡小周……？」
「不是、不是！」吳羽策可不想助攻沒達成還把整個局給翻了。「我是問說，愛的那種喜歡。」
「我們都愛小周啊……？」輪迴的上下關係組織扁平，一幫人除了同為隊友的革命情感外多少也有點兄弟間的家人情誼，江波濤不理解這份喜愛有什麼不對。
江波濤向來是高情商的代表，吳羽策第一次覺得他難以溝通。原本只是想旁敲側擊的試探一下，也不知道江波濤是發現到了有意識的在迴避，還是他們真的牛頭不對馬嘴。
「我是說，你會不會想跟周澤楷接──」
「你們在飯廳討論什麼啊？」旁人的聲音打斷了吳羽策的提問，兩人一同轉頭看去，方銳端著餐盤駐足他們桌旁，後面還跟了一個話題人物周澤楷。
主隊打完會先做基本復盤才放飯，看來是結束了他們才一起下來用餐。
吳羽策這時才發現餐廳安靜得異常，原本用餐的人就不多，還幾乎都已經放下餐具，將原本的環境音降到最低。
他們說話其實沒有特別大聲，但似乎，很引人注目。
「沒事，隨便聊聊。」沒打算把議題上升到整個團體議論，吳羽策一秒轉移話題。「你們現在才吃飯？先坐。」
「老葉不知道發什麼瘋，突然跟喻隊槓上了，吵了起來。」方銳順勢在吳羽策旁邊坐下，周澤楷也乖順的把盤子放到江波濤旁邊的位子上，安靜的吃飯聽他們說話。
整個餐廳也因為主隊的人陸續進場而重新變得吵雜。
「哎都吃飯了就別提訓練了。」看吳羽策想追問隊長們吵架的細節吃瓜，方銳回想起來就覺得頭皮發麻，兩個心髒的嘴力辯駁可不是開玩笑的。「倒是你們，我剛聽到你喊周澤楷，在聊什麼？」
躲過的話題又被撈回來，吳羽策有點堵，但對面兩個人，周澤楷顯得興致勃勃而江波濤一臉坦然，他就覺得自己幹嘛幫人操心。
「我只是在問小江喜不喜歡周澤楷。」
已經聽過答案的吳羽策說得心平氣和，五期的另外兩人卻聽得動作一滯。
在一陣微妙的沉默後，方銳忍不住接問。「所以、答案呢？」
「當然是喜歡的，怎麼你們都懷疑這件事？」江波濤依舊回答的大方。
「嗯、沒有，那樣很好。」瞥眼周澤楷勾起的嘴角，方銳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而吳羽策馬上接口讓他們體會了剛才自己受到的衝擊。「是啊，喜歡，整個輪迴都一樣喜歡。」
方銳自信的笑容瞬間僵化。他眨眨眼看向周澤楷，當事人只是低下頭去吃飯。
「隊員們都喜歡隊長是很合理的事吧？沒有好感情怎麼團隊合作打好比賽？」依舊不覺得這回答有那裡不對，周澤楷也沒有反駁自己的樣子，江波濤雖然不滿自己的心意被質疑，也只當是他們對輪迴的不熟悉。「我們都很喜歡小周的，昨天吳啓才說訓練沒了隊長督促感覺少了什麼。」
「喔、挺好的。」誰在乎吳啓說了什麼。
「小周也很喜歡我們吧。」被方銳敷衍了也不在意，江波濤轉頭跟隊長尋求認同。
飯吃到一半被嗆了一下，周澤楷在江波濤慌張地拍背中，紅著眼睛點頭。「喜歡。」
「你慢慢吃，沒人趕，下午的訓練還久。」沒深究他的語意，在確認周澤楷順過氣後江波濤收拾起自己吃完的餐具。「杜明還找我討論下個月的訓練菜單，就先告辭啦。」
離開前還不忘對著方銳和吳羽策招呼，說著「隊長就麻煩你們了。」才離開座位。
而在他踏出餐廳的瞬間，方銳就忍不住發難了。
「你是知道他這樣才不行動的嗎？」直接把筷子丟了，這時候吃飯哪算得上事？
周澤楷也放下湯匙，搖搖頭，也不曉得是否定還是不知道。
「方明華知道他這樣嗎？」吳羽策倒是冷靜點知道找大人。
但周澤楷還是只搖頭。
「我以為小江會懂，平常明明滿機靈的人，怎麼講得像在打啞謎。」看周澤楷反應不大，方銳抱胸坐回原位，懷疑的開口。「我怎麼看都覺得他有那個意思啊？」
「誰不覺得？」
「周澤楷？」
說著兩人一起看向被點名的人。
周澤楷還是搖頭，但他這次開口了。「不覺得。」
他還真的不覺得。
周澤楷對江波濤的心意，大概是整個五期群最大的謎團。
大家不懂的不是他喜不喜歡，或是他是哪種喜歡，而是他明明就喜歡，為什麼不告白。
江波濤看起來明明就也有那個意思，為什麼不告白？
李迅：你們問了──！他就這樣？說輪迴都喜歡他？不會是在害羞吧才帶著整個輪迴一起示愛？在餐廳太公開了不好意思承認？你們有沒有錄影啊這樣很難判斷。
方學才：你是黃少附身嗎？
吳羽策：錄什麼影？小江看起來像是會害羞的人嗎？他又不是吃到周澤楷口水。
周光義：周澤楷應該滿想的。
吳羽策：？
李迅：？
宋曉：？
劉皓：？
白言飛：？
周澤楷：……
周光義：你要跟著排隊或否認啊……
方銳：他看起來還真沒那個意思，至少在聽到問題時是。但之後又是到主隊送熱水送喉糖送貼布，還幫忙帶早餐整理衣服，服務貼心周澤楷只要打遊戲其他全都不用想，賢內助角色妥妥的。
劉皓：他吃什麼喉糖？
白言飛：聽起來也滿像個小媽的。
方學才：你們又是被吳羽策串身是不是？
吳羽策：我才不會說他小媽，他那眼神才不一般，就沒看他對孫翔那麼好。
周光義：那是天降打不過竹馬。
劉皓：孫翔也不值得。
宋曉：？
方銳：你當每個人都母愛氾濫啊？對著周澤楷那張臉你只會感到憐愛嗎？怎麼都有點別的衝動吧？
李迅：我懷疑你在搞黃色但我沒有證據。
吳羽策：就像你對林隊的衝動嗎？
周光義：應該是。
方學才：就是了吧。
方銳：？
方銳：臥草，不關我的事，你們重點關注周澤楷好嗎？
宋曉：沒啥好關注的吧？他要是懂告白，我們應該兩年前就喝過喜酒了。
李迅：在那個時間線我早拿彌月禮了。
周光義：？
吳羽策：周澤楷你要不自己去探個口風？反正後天你們就飛國外了，再尷尬也有大半個月不用見面。
白言飛：這是預設會失敗嗎？
方銳：你有考慮過我們國家隊的操作難度嗎？
宋曉：回來沒好順便拆夥不見不散是吧？
周澤楷：好。
在群組一片「？？？？？？！」之中，周澤楷關掉手機鎖屏，坐在訓練大樓後的長椅上，愣愣地看著通道口。
江波濤下午聯繫他說給他單獨帶了點心，和他約了個隱蔽的地方。陪練隊畢竟是義務性質，管理相對鬆散、休息外出也更自由，幾個人約著到外頭用餐逛街順便買點零食，也不知道江波濤給自己拿了什麼。
又等了一會江波濤才從另一頭繞了過來，手裡提著個塑膠袋子。
「小周！」他帶著興奮跑來，酷暑下即使太陽下山仍帶著熱意，坐到周澤楷身邊接過他遞來的面紙，也把提來的東西塞到周澤楷懷中。「你看我找到了什麼。」
拆開提袋，裏頭是一塊塊翠綠色的糕點裝在盒子裡，讓對於訓練樓在北方、口味有點些適應不良的周澤楷瞬間眼睛都亮了。「薄荷！」
「對，薄荷糕！」江波濤看他上揚的嘴角，也笑咪咪地應。「我試過了，味道和市場隔壁婆婆的攤子一樣，老闆也說他是S市來的，你一定會喜歡！」
那是他和江波濤夏天最喜歡的點心，吃起來冰冰涼涼特別消暑，比較多傳統老店才有，有些也是市場攤販。他們曾一起在輪迴周遭繞了好長一段，吃過每個有賣糕餅的地方，還自己做了個喜好度排名，只差沒發上網做美食大對決。
喜孜孜地捏了塊放入口中，薄荷淡淡的沁涼感在嘴裡化開，熟悉的味道讓他身心都放鬆了不少。把剩下的盒子遞回去，江波濤在他期待的眼神下也拿了一塊。
「好吃吧？」見周澤楷吃的滿足，江波濤也滿意。「其他人都說沒吃過不敢買整盒，只想從我這嘗點，但我才不給呢，這是特地給你買的。」
「嗯。」又是那個被寵愛的喜悅盈滿心頭，周澤楷吃了一塊就停了下來。「小江。」
「怎麼了？」想是他要留著吃，江波濤主動動手幫他打包回去，順口的應和著。
真面對著人，周澤楷竟也想不出什麼繞著彎的話。五期群總說著他不明示不告白，那他是不是就該做點不一樣的。
「喜歡。」
江波濤眨了眨眼，反應了兩秒，笑了出來。「我也喜歡。」
就在周澤楷準備高興的時候，他又接了下去。「夏天果然就該是薄荷糕吧？不知道這附近的早市有沒有，我改天再去找找。」
「不是！」主語完全被錯置，周澤楷久違的被自己說話之簡潔給困擾。「喜歡你！」
江波濤又眨了眨眼，又反應了兩秒，又笑了出來。「我也喜歡。」
「因為我特地帶東西給你就這麼熱情，小周你真可愛。」他笑盈盈的，一點沒有反抗的接受他的告白。「小孫拿我東西就不會這樣說，還是隊長你人比較好。」
脫口的告白就像把東西丟到水裡，沉了。
而等到周澤楷慢半拍的意識到自己一次又一次被擺到和其他隊員同樣的水平，還順道被發了張卡的時候，已經是結束了所有訓練，國家隊一行人已經在登機大廳等待。